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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5、重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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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回了雁城,快馬加鞭,路上也沒有拖沓太久。

一直順著茶樓的後門進去,隊伍停下,護衛們也迅速的跳下來,將馬車裏仍舊在昏迷的人擡進了房間。

姚嬰從車轅上下來,她眼前都開始發黑,精神高度緊張,以至於現在再給她一些刺激,她腦袋裏的血管都能炸開。

茶樓裏的人都匯聚了過來,齊雍重傷昏迷,讓這裏的人不由的都緊張起來。

大概是因為這次行動比較大,駐在這宛南的大夫都過來了。此前去了蛇頭灣幾位,還有留在這裏的。

大夫過來給齊雍檢查,護衛也幫忙將齊雍的衣服都解了下來。

姚嬰坐在門口的圍欄上,緩緩地呼吸,手腳都無力的在微微發抖,陽光照在身上,使得她更沒有力氣了。

片刻後,茶樓裏的小廝給姚嬰送來了一碗湯,勸她喝了,說飯菜一會兒就好。

看了看他,姚嬰伸手接過,因為手在發抖,碗裏的湯都在搖晃。

喝著,一邊聽著房間裏的動靜,大夫和護衛都在說話,她幾乎也聽不清楚他們都在說些什麽。

把碗裏的湯喝光,她也忽然覺得好多了,將空碗還給小廝,她這才起身走進房間。

房間裏,齊雍已經被換了一身幹凈的中衣,他躺在床上,毫無動靜。

大夫仔細的將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番,沒有發現太大的傷處。也沒發現他中了什麽奇詭的邪術,唯一的判定就是他力竭。

人若力竭,嚴重可致死,齊雍昏迷不醒,也在常理之中。

力竭?姚嬰坐到床邊,仔細的盯著齊雍的臉。這一路她檢查觀察了許久,也的確沒發現他是否中蠱,亦是被痋物所傷。

力竭的話,倒也說得過去。

和那小矮人決鬥,不使出十成十的力量,也根本是占不了上風。

上一次在慶江,齊雍與那小矮人打鬥,手掌都被貫穿了。眼下,那手心手背還有傷疤呢。

此次,沒能丟掉性命,已經算是大幸了。

聽了大夫的稟報,姚嬰也沒有多說什麽,告訴他們趕緊下方子煎藥,最起碼,得讓齊雍快些醒過來。

清洗手巾,把齊雍的臉和手擦拭了一番,在江水裏泡了太久,擦完的手巾上都是泥沙。

長嘆口氣,抓著他的手,看著他的臉,忽然覺得他可能很快就會睜開眼睛的。

只不過,一直到天色都暗了下去,也給他灌了兩碗藥,他也還是沒有睜開眼睛。

姚嬰洗了個澡,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,填飽了肚子,便又回了齊雍的房間。

他還是那個樣子,好像這期間,他一下都沒動,只是因為活著,還呼吸罷了。

將潮濕的長發攏到一側,姚嬰拖著椅子到床邊坐下,近距離的看著齊雍,他臉上的那些刮傷好多了。離開了水,幹燥了,瞧著結痂了。

她還是不懂,他是如何被沖到那麽遠的小支流去的。難不成,是被姚寅帶過去的?

她在蛇頭灣的地下時,姚寅也在那下面,只不過不在同一個地方。

此次奉天和靈轉這麽大的動靜,姚寅也參與其中。、

之前,她問齊雍有沒有和姚寅見過面,他說沒有。

但現在想想,齊雍的話怕是不能信。最初在蛇頭灣下去的時候,齊雍和所有人都分開了,他獨自一人,也不知去了哪兒。

這個男人,滿肚子的秘密,可是又根本無法將那些秘密從他的肚子裏挖出來。

燭火很亮,照著齊雍的臉,倒是讓他瞧著有了些血色。

就在這時,房門被敲響,下一刻護衛的聲音隔著門傳來,“阿銀姑娘,剛剛送來消息,已經找到大川兄弟了。他沒事,被撈出來送回岸上的時候就醒過來了。”

聞言,姚嬰也不由得松了口氣,“找到就好。那孟公子呢?”還有孟乘楓呢,他可不是尋常的護衛,他是留荷塢的主子。

“暫時沒有孟公子的消息。”倒是他帶去的護衛救回來數個,但他始終沒有影子。

“加派人手在各個支流尋找,每一處都不要放過。”齊雍能被沖到那種小支流裏,孟乘楓興許也是被沖走了。

“是。”護衛收到指令,隨後便離開了。

房間再次安靜下來,床上的那個人也還是毫無動靜。

抓著他的手,將十指糾纏在一起,緊扣,感受著他的熱度,姚嬰很想給他紮一針,讓他睜開眼睛。

只不過,他力竭而昏迷,現在需要的就是恢覆。真強行的讓他醒過來,必然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更大的損傷。

坐在這床邊陪著他,不知不覺的,姚嬰也趴在了床邊睡著了。

這一夜,很快便過去了。直至清早時護衛因送藥而敲門,姚嬰才醒過來。

看了看她整晚都抓著的手,還是那個樣子,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。

長嘆口氣,姚嬰叫護衛進來,她坐直了身體,赤蛇也不知何時從荷包裏爬出來,眼下正在那窗邊晃悠呢。

護衛開門走進來,手上的托盤放著一碗藥,藥湯的味兒很是難聞,濃郁的能把死人都熏活過來。

姚嬰轉移到床上坐著,然後把齊雍的頭扶起來,讓他靠著自己。

那邊護衛拿著藥碗也在床邊坐下,兩個人配合,一點點的將藥送進齊雍的嘴裏。

“蛇頭灣那邊情況如何了?”一夜過去了,想必還能撈出許多人來。

“進展很順利,水位下降,水流也不急了。半夜傳回來的消息,又撈出來許多兄弟。大都被沖散到各處,傷的較多。”護衛回答,死去的沒有那麽多,他們心裏也還是很高興的。

“能撿回一條命,也算是老天仁慈了。”姚嬰嘆口氣,垂眸看著靠在自己懷裏的人,也不知他何時能醒過來。

即便昏迷,但也還算配合的將那碗藥都喝了。

護衛退下,姚嬰抱著他撐了一會兒,免得他在無知覺中喝進去那麽多東西,再不適會反嗆出來。雖說他也不是小孩兒,但這種時候,和小孩子也差不多脆弱。

就像齊加姚那個小家夥一樣,脆弱不堪,須得小心呵護。

半晌後才將他放下,將他的頭稍稍墊高一些,之後繼續坐在椅子上盯著他看。

蛇頭灣的打撈一直在進行中,護衛無論是死是活,大部分都被撈上來了。

只是,孟乘楓一直沒有影子。

留荷塢也來了大批的人馬,開始重新搜索蛇頭灣和順江區域。這次的事情,孟乘楓會參與,估計留荷塢都沒想到。

更況且,具體在蛇頭灣做了什麽,他們怕是也不知道。

只是這忽然間的孟乘楓就跟著不見了,齊雍也昏迷不醒,這留荷塢即便是想向齊雍要人,都沒處要去。

羅大川被撈上來就醒了,之後他也沒回來,也跟著在蛇頭灣那兒撈人。

他的運氣一向很好,這個解釋不清楚,大部分的人都和他差不多的境況,可是死傷皆有。即便救回來了,卻都是臥床休養,難以動彈,他卻是像個熊一樣,有傷也不礙事。

跟著其他人打撈,從江水裏撈出諸多奇異的東西,反而激的羅大川興趣更為濃厚。

被打撈上來的東西千奇百怪,在長碧樓多年的老人都沒見過。那都是奉天一派才擁有的古物,幾百年前的傑作。

它們一直待在這順江的地下,如今得見天日,雖都消隕,可仍舊驚人。

那邊的消息送回來,姚嬰也都清楚的了解,其實她應該也去看看的,巫人幾百年前的傑作。只不過,她根本就不能走,因為齊雍還沒醒。

這期間,駐在宛南的人也有很多過來,得知齊雍昏迷,他們不免想知道他到底什麽情況。

他們都是長碧樓中的老人,不只是跟隨齊雍多年,在他沒有掌管長碧樓的時候,他們跟隨上一位公子。

記得齊雍說過,如果坐在長碧樓第一把交椅上的人出了意外,後備的人選會立即接手。

後備一直在進行訓練當中,是皇室中人,從最初被選為後備時,便進行著相關的培訓。

即便是立即接手,也不會措手不及,當年齊雍就是這樣的。

姚嬰心知肚明,所以,面對前來的人,她的態度並不是很好。甚至,言辭和態度皆厲色,她的眼睛本就透著詭異之色,看著懾人,故意為之,倒是真的讓那些來人都幾分退卻。

齊雍只不過昏迷幾天而已,他們就急著觀測風向,這讓她極為不爽。

反正,這種時候誰若是敢提推新人掌管長碧樓的話,被她聽到,便要他們好看。

齊雍的確是還在昏迷當中,這幾日,灌了那麽多藥。他偶爾的動一動手指,之後就沒什麽進展了。

姚嬰心內是焦急的,可是,她面上依然鎮定。

因為她表現的鎮定,這茶樓裏的人,護衛,還有大夫等等也沒有那麽慌亂。

蛇頭灣那裏的打撈進行了無數次了,留荷塢的人和長碧樓的人日夜不停的反覆搜查,但仍舊沒有孟乘楓的影子。

由此,打撈的人也拉長了陣線,即便是按照估算覺得人不可能會被沖的那麽遠,但還是不想放棄。

姚嬰知道這些情況,心內焦急卻也是無法走開半分,這麽多天,金隼都沒能發現孟乘楓的蹤跡,她想,他會不會是被埋在了順江下,根本就沒有出來。

若是被壓在下面,那、、、可能真的沒性命了。

縱觀她認識的人,似乎,大部分都在年華正好時死去。

心中是什麽感覺她無法說,只是不想再要齊雍出什麽意外了,他得活著才行。

終於,在齊雍昏迷的第五天。清晨,姚嬰一如既往的趴在床邊睡著,夜裏始終抓著她的手。

迷迷糊糊當中,她感覺到抓著的手在動,她也隨之收緊了手。

這幾日,他有時手會動,她都知道。

睜開眼睛,看向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,他的手指在動,隨著她收緊手,他好像也在收緊。

只不過,沒什麽力氣。

眨了眨眼睛,緩解不適,隨後她慢慢的坐起身,看向齊雍的臉,卻驚奇的發現他眼睛睜開了。

瞬間便清醒了,姚嬰盯著他看,他卻是看著床頂,眼睛都不眨。

“齊雍?”她開口,輕輕地喚了一聲。

那個看著床頂的人,好像聽到了姚嬰的聲音,緩緩的轉動眼珠,然後看到了她。

四目相對,姚嬰便直覺不對勁兒,他的眼睛沒什麽光彩,甚至,有些木然。

皺緊眉頭,她深吸口氣,抓緊了他的手,“齊雍,你是醒了麽?”

她問的有那麽點兒小心翼翼,似乎是因為心中害怕,所以,就條件反射的小心起來。

只不過,那個人並沒有回答她,只是又把眼睛轉了回去,繼續盯著床頂。

這明顯不對,姚嬰深吸口氣,抓緊了他的手,她忍不住咬住嘴唇。

想了想,姚嬰隨後站起身,松開他的手,便快步的走出了房間。

床上,齊雍躺在那兒,還在盯著床頂看。

漆黑的眸子的確是沒什麽光彩,好像失去了神智一樣。

眼睛倒映著床頂的紗幔,在他的眼睛裏也形成了層層疊疊的波紋。

姚嬰離開房間,把房門關上了,發出了聲響,床上的人眼睛也跟著閃動了下。

漆黑的眸子在那一瞬間是有波動的,甚至連那一層失神都消失了。只不過,也僅限一瞬而已,之後就又恢覆了失神的狀態。

很快的,姚嬰便回來了,跟著過來的還有大夫。

但也僅有大夫一個人,他背著藥箱,臉色有那麽一些凝重,但嘴唇抿的緊,一副蚌殼的模樣。

房門關上,姚嬰也長出了口氣,“我覺得他可能是腦袋受傷了。你仔細查看查看,不管什麽結果,只告訴我一個人,不許外傳。”站在床邊,她面無表情,語氣也很冷。雖說很是嬌小,但氣勢卻極盛。

老大夫點了點頭,放下藥箱,然後抓住齊雍的手給他切脈。

姚嬰站在那兒看著,視線轉向齊雍,他還是那樣子,盯著床頂,也不知在看什麽。

他可從來都沒有這樣過,無論何時,漆黑的眼睛都像兩個漩渦。只要對上他的眼睛,就好像會被吸進去似得。他此時的模樣,看著真是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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